食夢貘補捉記（5） @ 阿衡的探秘地圖

　　夜裡，小矮人又來了。小矮人搬來一大捆木頭丟在地板上，然後跑到房間的另一邊拖來一張板凳，在木頭堆旁坐下。小矮人解開鈕釦，右手從褲子的口袋裡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，左手抱著一塊木頭開始削了起來。

　　小矮人似乎心情很好，一邊吹口哨一邊削著木頭，木頭削成木條，在他的手裡越削越長、越削越細。小矮人放下小刀，用砂紙磨平木條表面的粗糙突起，粉狀的木頭碎屑灑滿板凳周圍。

　　小矮人從腰帶上解下一包袋子，鬆開綁住袋口的麻繩結，倒出許多彩色羽毛簇和銀色金屬薄片，接著在木條的一端裝上羽毛，另一端則固定好箭矢，那是一支箭。握著剛做好的箭，小矮人瞇起眼睛仔細端詳，覺得很滿意，把第一支箭丟進他的棕色牛皮製的弓箭筒裡，然後拿起木頭和小刀，繼續削著第二支箭。

　　我沒事做，在房間裡走來走去。我看著牆上的時鐘，指針指著午夜三點半。我繞過床，在小矮人旁邊坐下來，看著他削第三支箭。

　　「火爐上的那鍋水燒開了。」小矮人做好了第三支箭。

　　聽到煮水滾開的聲音，我走進廚房，鍋子中的水確實滾了。

　　「幫我倒一杯咖啡吧！」小矮人在外面喊。

　　我端出兩杯黑咖啡，一杯放在小矮人面前，然後又坐了下來。

　　「工作中，能喝杯熱咖啡真是好享受，是吧？」小矮人說完，雙手捧起杯子，咕嚕咕嚕地張口把咖啡喝下去。

　　「或許是吧。」我回答。但是我在工廠裡，卻從來沒有任何在工作中喝咖啡的經驗。

　　小矮人喝完咖啡，顯得神采飛揚，讓人覺得他遭遇了非常好的事情。接著，他開始削起第四支箭。

　　「嗨，你好嗎？」等到小矮人做完了十支箭之後，他才跟我打了招呼。

　　「嗯。」我回應。

　　「真的做了很多支很棒的箭，非常完美。」

　　「或許是吧。」

　　然後我們沈默，房間裡的時鐘滴滴答答在響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。

　　「很美麗呢，」小矮人開口：「那個女孩子。」

　　「什麼？」我裝作一頭霧水的樣子。

　　「那個第11號小房間的女孩子，你想要她，對吧？」

　　小矮人怎麼會知道美術部門的美麗女孩的事？也許我真的是在作夢，很美麗的女孩子。在夢裡，什麼事情都可能會發生。

　　「真的很難喏，到底是不是作夢。」小矮人舔著杯子上的咖啡漬：「不過，對你來說，那並不重要，是不是？」

　　「什麼？」

　　「重要的是，你想要得到她，對吧？」

　　或許是吧，很美麗的女孩子。我想念著第11號小房間的美麗女孩。因為工人數量的不足，工業園區辦了一場新人招考大會。第一次看見她，我就被她的美麗給深深吸引。她馬上就成為工廠裡男工人們聊天的話題。

　　「她的技術高人一等，」小矮人乾脆把整壺咖啡抱起來喝：「沒有人比她的化妝技術還要畫得更好的了。」

　　的確，很美麗的女孩子。和其他新進員工不同，新來的她並沒有被分發到二階段組裝部門去拴螺絲，而是直接到美術部門裡工作。很快地，大家就發現她畫的「人」，比其他工匠畫的「人」更漂亮、更真實。大家讚嘆著，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，彷彿就是栩栩如生的真人一樣。因此，很快地，她就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工作室，第11號小房間。

　　美麗又有才華的女孩子。

　　「死心吧！你追不到她的。她美麗又高傲，她的心，就像鐵甲一樣堅硬。」小矮人喝完整壺咖啡，開心地在房間裡跑來跑去。

　　「我有我自己的本事。」我反駁。看小矮人幸災樂禍的樣子，我心裡覺得很生氣。

　　「她不會跟你去舞會的。」

　　「我會等她。」我臉色有點難看。

　　「生氣也沒用，你不會成功的。」

　　我垂頭喪氣，很美麗的女孩子。我只是在工廠工作，一個非常普通的縫合皮膚的工人。我長相普通，不會說話，不幽默風趣，又沒有汽車，也沒有錢。想來，我是邀請不動美麗女孩去跳舞的。

　　「或許，辦得到。」小矮人興奮地在床上跳來跳去。

　　「什麼？」

　　「得到她，跟她一起去跳舞，或許辦得到。」小矮人手足舞蹈：「只要你答應跟我一起去捕捉食夢貘。」

　　「食夢貘？」我終於記得。

　　「沒錯，」小矮人雙眼發亮：「只要你願意，我就會給你我的能力，讓你跟我一起去捕捉食夢貘，然後讓你得到她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