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紐西蘭寫一首歌(1)－阿衡的探秘地圖

特約撰文：小小

　　「請繫好您的安全帶，本班機即將抵達紐西蘭的奧克蘭機場……」20小時前，我還在辦公桌前奮鬥，一轉眼人已到了奧克蘭，看看手機上的時間，比台灣快了4小時，忍不住在心中大聲呼喊：「紐－西－蘭－我－來－了」！

　　這是我第一次的單身旅行，我要全然的放鬆、全然的做自己，什麼狗屁倒灶的事，全都以光速遠離我吧！更希望記憶裡被壓抑已久的糾結，能徹底梳理好……

　　「小小，未來我們每年都要一起出國旅行、一起打造我們的家、一起放聲歌唱……」某個夏日微風夜晚，我們躺在大學校園的草地上，漫無目的的談天說地，我最喜歡阿東的天真浪漫、自信與貼心，沒想到不知當時是有心還是無意的夢想，到現在還占據著我的記憶，真像個傻子！

　　回憶一直上演到奧克蘭頑皮的吐舌木雕毛利人像向我招手，我才回現實，毛利人像的眼睛以貝殼裝飾，粗曠的線條凸顯出毛利人的不拘小節、直率熱情，紐西蘭獨有的天然美景，造就他們樂天的真性情，這點還跟我挺像的！

　　搭機場到市區的接駁巴士，直奔飯店報到後，馬上換輕裝出門探險，整整兩周的旅程，包含北島的帆船之都奧克蘭、螢火蟲的秘密基地Waitomo Glowworm Caves、豐富保存火山地貌的Rotorua；南島度假勝地皇后鎮Queenstown與曾經繁榮一時的基督城Chirstchurch，這趟旅程我要好好擁抱自己，安心自在的躺在大自然懷中。

【入境迎賓侍者－吐舌毛利人像】

　　走了一小段路後，驚覺牆上的字怎麼這麼熟悉﹖「NZD$400罚款，值得吗﹖」God……真希望外國人能分的清楚我是台灣人還是對岸同胞，財大氣粗也要有點出入國境應注意的基本常識好嗎﹖真是丟臉丟大了，希望這一趟旅程不要遇到成群的簡體字慣用者啊！

【生鮮食品請勿跑到出入境現場】

　　奧克蘭是紐西蘭北島最大的城市，聚居了全國三分之一的人口，亦有「帆船之都」美稱，是紐西蘭工業和商業中心，著名地標天空之塔（Sky City）是南半球最高的獨立建築物，為奧克蘭的觀光及通信塔，從地面到塔狀天線桿頂部共328公尺，到1樓購買門票後，即可搭乘電梯直達186公尺高的主要觀景區，還可以再往上到220公尺高的觀景區，塔內結合賭場、餐廳、紀念品販賣部等設施，餐廳有兩層，一層設有每小時旋轉360度的旋轉餐廳（餐點頗貴），另一層為有觀景台的咖啡廳，塔高192公尺處設有高空彈跳，心臟強的人可以來體驗刺激。

【天空之塔的日與夜】

【360度觀景台眺望區】

【腳底踩著38mm厚的玻璃，與地面距離186公尺】

【與地面僅隔著空氣】

【從海面上的帆船聚落，可知帆船之都非浪得虛名】

【遠眺紐西蘭美景，城市與自然和諧共處】

【帆船優雅的在海上劃出一條白色軌跡】

　　從高空遠望的雅癖，是從阿東那裡學來的，所以每到一個景點，就會爬到高處眺望景緻，但回到地面後我又變回了路癡。旁邊幾對戀人甜蜜的拍照合影，低聲細語，襯托出我的孤身隻影，思緒又被拉回到某個時光。

　　「有你真好，我只要負責不讓你開車開到睡著，如果我不小心先睡了，你可以唱歌叫醒我。」我喜歡坐在阿東的副駕駛座，他說這是我的專屬位置，以後有小孩的話，他們也只能坐後座，他非常懂得用甜言蜜語討好我的心，也因為這樣，我才傻傻得什麼都相信他，連朋友明智的勸告都不相信，什麼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。那天，阿東特地從國外回來，開車陪我去熟悉的陽明山賞夜景，遠距離真的是感情的最佳考題，因為小別勝新婚，每次他回來我都捨棄一切，陪他到處走走，愛情卻盲目了我的雙眼。

　　人來人往的奧克蘭街上，其實跟其他大都市差不多，只是種族不同、步調快慢而已，奧克蘭的街上幾乎都是遊客，人不算多，可以安靜的享受南半球陽光。

　　「奇怪，另一個方向的行人已經走兩、三批了，怎麼我這條還不能走﹖」後面走來了一個年約30、小麥色皮膚的外國運動型男，他熟練的走到路口按了一個按鈕，紅燈就變成綠燈，還向後看了我一眼。What！原來我一直傻傻的等紅綠燈自動轉換！真是……默默尾隨去研究後，才發現路口旁都有一根桿子，上面有標示向上（前行之意）的按鈕，行人要過馬路時得先按按鈕，燈號才會由紅改綠，行走時還會發出鳥類的叫聲，叫聲沒了就表示路人禁止通過，請再按鈕等下一次通行。

【行人要過馬路請記得按鈕】

　　這男子應該在我背後觀察一段時間了吧，發現燈號一直沒變，所以才從後面走來按按鈕，真是丟臉啊！此時，希望他分不清我是台灣人還是簡體字慣用者……為了多學學在地文化，我加速腳步追上了他。

　　「Hi（以下直譯為中文），我是小小，請問你是紐西蘭人嗎﹖」

　　「KIA ORA（毛利語，歡迎之意），你好，我是Victor，從澳洲來的，我很喜歡紐西蘭，這是第5次來了，請問你從哪裡來﹖」

　　「我從台灣來的，你知道台灣嗎﹖美國職棒大聯盟的王建民、奧斯卡大導演李安都是台灣人唷！30、40年前的台灣跟紐西蘭一樣，有乾淨的空氣和水，人情味非常濃厚，小小的台灣卻擁有很多世界奇景，很棒吧，歡迎你來台灣玩！」

　　「謝謝你，原來台灣這麼美麗啊，我有機會就去看看，你知道這裡最高的死火山－伊甸山（Mt. Eden）嗎﹖我正好要去那裏走走，要一起來嗎？」太幸運了，伊甸山也是我的行程之一，既然有熱心的澳洲型男願意當地陪，我當然恭敬不如從命囉！

　　搭公車到伊甸山後，我們沿著指標向上走，伊甸山標高196公尺，最大特色為50公尺深的碗狀火山口，面積非常遼闊，很難想像火山爆發當時是如何的壯觀，紐西蘭受惠於火山地型的特殊景致，帶動了觀光產業，但也因此需要承受難以預知的火山爆發危機，為了與大自然和平共存，紐西蘭堅持不過度開發，在經濟與環境上取得最佳平衡點，值得各國效法學習。因此自助旅行者在交通規劃上就簡單多了，長途景點跟景點之間就一條路，自行開車或搭長途巴士都可以到達，清楚明確，相對的，沒有所謂的捷徑！

　　伊甸山難度不高，屬於輕鬆健走行程，一路上都鋪有柏油路，開車或步行上山都很方便，沿途會經過一間附設公廁的建物，裡面放著許多警政單位製作的宣傳單，大多是請遊客不要隨地丟垃圾、注意人身安全，還有紐西蘭各區的旅遊簡介。離開這裡再往上走，就到達50公尺深的廣闊火山口，從置高點往下拍都難以完整捕獲，面積之大非比尋常。從伊甸山可遠眺天空之塔及四周景致，高度雖不及天空之塔，但我比較喜歡這種自然美，涼爽的風加上天海一色，這樣的自然才能讓人感覺自在。

　　同時我希望這死火山永遠不要醒來，有時，太過清醒似乎不是好事。

【50公尺深的碗狀火山口】

【從伊甸山遠眺海景】

【天空之塔近在咫尺】

【遠方的獨樹山紀念碑】

　　聚少離多的日子，加速我跟阿東關係的惡化，分分合合，弄得最後連彼此的關係都釐不清。有人說女人的第六感很強，就在某天讓我驗證了這句話。

　　彼此一個月沒連絡了，忽然想從FB知道他的近況，意外發現他被家人標註訂婚的消息，頓時腦筋一片空白，「這是真的嗎﹖我不是在看戲吧！」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查證，才告訴自己「這一切都是真的，今天－他訂婚了。」

　　「這一個月他發生了什麼事﹖」

　　「需要知道嗎﹖」

　　「婚姻其實不是用一個月就能決定吧！﹖」

　　「既然這樣決定了，為什麼還寫信說有多喜歡我﹖」

　　腦中浮現好多好多疑問，但這些都不需要答案了，對吧！

　　我用顫抖的雙手傳了簡訊給好姊妹－玲，告訴她這件消息，處於無力支持的我，想從玲身上得到力量與安慰，我沒有哭，我冷靜的告訴自己「至少我知道了真相」，只是這個真相連玲也難以置信。

　　「你還好嗎﹖」玲打電話來小心翼翼的問。

　　「還好啦，原來事情是這樣子啊！」為了不讓她擔心，我還笑著調侃自己。

　　「其實我覺得老天爺對你不錯耶，一直想解決的事情，祂馬上給了你一個果斷的答案。」玲希望能給我一些正面力量，可惜此刻我一點都不那麼認為，情緒被深深的背叛感拉著走。

　　「嗯，感謝老天爺！」我討厭自己連受傷了，還要為了顧全大局，强裝勇敢，當時任何正向力量對我而言，都已絕緣了，於是草草結束與玲的通話。

　　也許是為了穩固最後僅存的自尊，晚上11點多，我決定傳簡訊祝福他。

　　「恭喜你訂婚了，要好好照顧妻子，記得要給她你所承諾的幸福，我想說的就這些，我尊重你的選擇……」平常這時間阿東應該入睡了，我不期待他回覆，甚至希望他不要回覆，沒想到老天連這麼卑微的心願都不給，阿東馬上回覆了。

　　「你怎麼知道的？我無法再談遠距離戀愛，我好希望累了時，你會在我身邊陪我，謝謝你的祝福，也祝你找到幸福……」。

　　這晚，我第一次嘗到夜不成眠的滋味。

　　「我愛這片海洋，如此的與世無爭，……」Victor的歌聲把我從回憶中救贖出來，原來我不小心睡著了，頭還靠在Victor肩上，於是馬上坐正並向他道歉。我真的不應該也不需要再沉浸在回憶裡了，太多的回憶只會加深這條記憶的神經迴路，好，從現在起，所有被喚起的回憶都是最後一次了，我要活在當下！

　　「這裡的一切都讓我感到莫名的熟悉又陌生，就像回到家的孩子一樣，對於這裡的空氣、顏色與氛圍，都有似曾相似的感覺，同時也勾起我許多回憶，甚至覺得你也是我回憶的一部分。」我充滿驚喜的對Victor說。

　　Victor眼神凝視著我，一語不發，然後望向遙遠彼方，眼睛似乎矇上一層神秘的思緒，「你相信人類也擁有跟大自然一樣的神秘力量嗎？人與萬物都充滿靈氣，這世與生俱來的能力，這些能力對於修行者來說，是很正常的，只是一般人長期處於競爭的環境，不知不覺被物質所束縛，也漸漸喪失了這些本能，你說我們似曾相似，也許是受到自然的呼喚，把我們凝聚在此時此地。」這番話讓我對眼前的運動型男充滿好奇，Victor一定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，我要好好認識一下。

　　「我相信你說的，我們眼前的所有事物都是非常不可思議的，是當代科學還無法清楚說明的，而人類總是等到大自然失控時，才徹底看清人類的渺小。」

　　「人類自己製造的戰爭，就讓人無法承受了……啊！這附近有座戰爭紀念博物館，我們兩個反戰人士，要一起去緬懷先烈嗎﹖」看看時間已是下午8點，紐西蘭其實還陽光普照，像台灣下午3點的陽光，奧克蘭戰爭紀念博物館也早已閉館了，所以我們約好明天在奧克蘭大學醫學系館碰面。

　　我從飯店搭巴士到奧克蘭大學醫學系館，順便在學校內的餐廳吃早餐，一份大約紐幣15元以上，國外的物資總是比台灣貴2倍以上。Victor從遠方走來，一身乾淨又有品味的打扮，在心中默默感謝老天爺這一切的安排！

　　奧克蘭戰爭紀念博物館（Auckland War Memorial Museum）坐落在中央商務區的一個大型公園內（Auckland Domain，一座休眠火山的遺蹟），對面就是奧克蘭大學醫學系館。這座公園建於1840年，面積廣達75公頃，沿途可參觀著名的玻璃花房「冬宮（Winter Garden）」，花房內種植許多品種的玫瑰，讓我忍不住假想這是我的後花園吧！整個公園一大片綠意盎然，樹木多又大，草皮也綠的清爽，不管什麼時候想來都很適合，不怕太陽曝曬或空氣悶熱，紐西蘭人真得很會維持環境。

　　我們走走停停，花了大約50分鐘來到公園最高點，戰爭紀念博物館即佇立在此，館外有座水流裝置藝術，許多大海鳥停留在水上消暑，非常悠哉舒適。館内共有三層，第一層以展示毛利文化爲主，有手工藝品、集會場所及日用品展覽，第二層是各種動植物資料及標本展，其中最著名是恐鳥（Moa）遺骨，第三層展示兩次大戰使用過的武器及影片。館藏相當豐富，若要仔細觀賞需時一天以上。

【位於大草原上的奧克蘭戰爭紀念博物館】

【博物館前的水流裝置藝術，停了幾隻大海鳥，感覺非常愜意】

　　18世紀末英國移民大舉到來前，毛利人主要從事農業、漁業、狩獵、採集，這點跟其他國家的原始文化相仿，諸如紋身圖騰、舞蹈、民間藝術，原住民大多擅長雕刻、編織，毛利各個部落都有建造精細的「帕」（Pa），這是一種防衛性的建築，內有堡壘，非常堅固。毛利社會也有貴族、庶民和奴隸的階級制度，從穿著、臉上刺青可以分辨。毛利人最著名的戰舞稱為「哈卡（Haka）」，就是一邊瞪眼、吐舌，一邊用力展現肌肉線條的舞蹈，有點逗趣的樣子，但早期毛利各族戰爭前，要先跳「哈卡」，目的是宣戰或把敵人嚇跑，時空背景的變遷，改變了我們對於「哈卡」的感受。在這裡還可常見到一種「軟玉」，毛利人視之為聖物的材料，許多人形像、小配件、武器等都用這種玉石製成。